1)归路难(三)_娇养祸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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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始见天光,凛风里掺着烧焦的味道,吹向绿杨芳草。南京城醒来,依旧烟波拍岸,玉楼林立。

  兵马司的人踏碎了清晨的宁静,是何齐与带兵围了仇府与云家。仇通判的希望一夕落空,把罪名推在个烧得辨不出人形的儿子身上,谁肯信?

  对林戴文来说,倒不是信不信的问题,关口是,这样大的事,就算银粮追回来,也得有人来担。何齐便下令拿了仇通判云侍郎,雷厉风行地封两家的府宅,一干人口暂且收押问审。

  席泠早起到衙门,没见着仇九晋,只当他是被拿去了兵马司。正过问郑班头火耗银子送交应天府户科的事情。忽见白丰年吁吁跑进内堂,横肉乱颤,满心惊惶,“二老爷,县尊没了。”

  郑班头与席泠相递一眼。这话说得玄妙,郑班头拉着他问:“什么叫没了?”

  “死了!”

  恰逢差役端茶进来,白丰年火急火燎的呷一口,烫得嘶了一会气,适才落到椅上,镇静许多,“方才应天府来人传话,我在衙前撞见,就告诉了我。说是县尊昨夜于家中自焚身亡,衙门里的事情,暂且要二老爷顶着。”

  席泠刹那失神,短暂地窒息后,岑寂地朝白丰年望下来,“仇家的人呢?”

  “仇通判被何推官带去了兵马司,说是涉嫌贪墨,连带云家也被封了条,云侍郎也被带了去。南京今日乱了天,只怕应天府有不少人这会正心慌呢。”

  席泠把眼挪向内堂的大门,晴光由屋檐上满泄下来,照得空旷的场院金灿灿一片,春复归,人却如飞絮。他缄默了一会,又问:“仇家的人都被收押,谁替县尊收殓?”

  “噢、”白丰年把肥肥的身子歪正,搁下茶盅,“听说下晌要叫仵作去验明,倘或确是自焚,林大人吩咐把他的尸首交给他家一房亲戚,请他们代为收葬。”

  兵马司审讯的事情与席泠不相干,他不再多问,只管忙起来。午晌出衙,走回家去,箫娘正在灶台后头烧午饭,满院的饭食香味,暖融融的,席泠却仍觉心冷。

  关于仇九晋的死,他说不上任何哀或悲。他们该是敌对,但从未恶语相向,两个都把读书人的体面维护得很好。但席泠很清楚,他嫉妒过仇九晋,仇九晋也嫉妒过他,为着眼前这个人。因此他心里百转千回,是为对同类的怜悯。

  箫娘见他坐在石案后头有些意沉,在灶后欢欢喜喜喊他:“你今日回来得倒早,鱼再蒸一会咱们就吃饭了,你没在外头吃过吧?”

  “没有。”席泠摇摇头,还穿着补服。他把乌纱帽摘下来搁在案上,用手闲拨弄两个帽翅,左右摆一摆,有些吊诡的活泼。

  未几箫娘把码好的料的鱼放进锅,洗了手过来。还没行到跟前,席泠就似有些迫不及待,拉过她的手,拽到膝上,“我出门时你还没醒,又是几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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